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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一世纪 欧美是对手还是伙伴

1999-08-09 来源:光明日报 本报驻波恩记者 方祥生 我有话说

欧美关系近来又成为欧洲国家的一个热门话题。欧美关系之所以“热”起来,客观原因有两个:一是战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领导人陆续在欧洲国家掌权,他们对美国的感激心理较少,自我意识较强;二是科索沃战争后,欧洲对其作用的反思和分析。因此,欧美关系这一话题的中心点便是:21世纪欧美是对手还是伙伴?

从表面看,欧洲完全有能力同美国分庭抗礼。仅欧元区11国的人口就有2.9亿,与美国相当;国内总产值占世界的19.4%,美国为19.6%;出口占世界贸易的18.6%,美国为16.6%;黄金和外汇储备占世界的20.6%,美国为4.1%。如果以欧盟15国与美国作比较,其经济实力已远远超出。欧盟已建成了统一市场;从今年开始,欧盟11国有了欧元作统一货币;不久前,欧盟任命索拉纳为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的代表;欧盟还决定加强欧洲防务建设,使西欧防务联盟成为欧盟的军事支柱。给人的印象是,一个“欧洲合众国”的轮廓日渐清晰。

在这种背景下,提出“欧美是对手还是伙伴?”的问题不难理解。不过,在讨论这一问题前,有必要先回顾一下欧洲的文化和价值传统。除希腊外,欧盟主要国家受罗马文化和基督教的影响较大,德、法、英的法典里至今还有罗马法典的痕迹。公元330年前后,罗马帝国发生分裂,西罗马比较早地开始政教分开,后来又经历了文艺复兴、宗教改革、启蒙运动、人民主权和民主阶段,形成了如今的西方文明和价值观。

被视为“美国信念”的自由、机会平等、民主、爱国和突出个人,其基本内容与西欧文明是一致的,只是在突出个人方面,欧洲认为美国的主张有些过份。但从整体看,欧美的价值观基本一致,而不像冷战时期,东西方的价值观是根本对立的。

政治上,欧洲虽然强调要用“一个声音”说话,但实际上欧盟远没有形成统一的对美政策。在对美关系方面,欧盟各大国更是各有打算。法国一贯反对美在欧洲的霸主地位,主张建立与美国的某种平衡,想通过欧洲一体化建设来制约美国的影响。希拉克总统指出,欧盟在各个领域都应成为“21世纪的重要行动支柱”,“欧洲要为世界力量的平衡作出决定性贡献”。英美关系要比法美关系密切得多。英国从欧洲的现实力量分析,认为美国积极参与欧洲事务,由美国制约德国要比欧盟制约德国更为有效。德美关系不如英美关系密切,也不像法美关系那样紧张。一方面,德国要求美国视它为伙伴,平等相待;另一方面它又欢迎美国留在欧洲,因为目前只有美国有能力确保所有欧洲国家的和睦相处。德国只有在和平时期,才能发挥其对欧洲的领导作用和影响。

经济上,欧盟的实力虽已超过美国,但欧美经济的交织程度很高。目前欧美年贸易额约6400亿美元,欧洲是美国在国外投资最多的地区;美国是欧洲资本除本土外最愿意去的国家。在美国有2500家德资企业,在德国有1700家美资企业,欧美经济的交织由此可见一斑。不过,欧盟并不是美国出口最多的地区,美国对亚太地区的出口要远远超出其对欧盟的出口。

另外,欧元虽已正式诞生,但它还没有赢得国际金融界的信任。据统计,目前世界外汇储备的60%以上是美元,欧元区各国的货币只占16%左右;在国际证券交易市场,除去欧元区的内部交易,仍有44%的交易量用美元进行,用欧元的只占26%;在国际贸易领域,用美元结算的仍超过50%,用欧元区货币的只占30%。可见,欧元对美元的地位还没有形成挑战。

军事方面,建立“欧洲防务支柱”虽然喊了好几年,但欧洲防务政策迄今还缺少两个关键因素,一是欧洲国家不愿出钱采购重要的军事设备,对军队进行现代化改造;二是欧洲国家缺少使用武力,不惜牺牲本国士兵的政治意愿。据统计,按不变价格计算,德、法、英的军费开支近几年均逐年减少。美国目前有64颗侦察卫星,欧洲只有5颗;美国有80架大型战略轰炸机,欧洲一架都没有;在巡航导弹、海军力量等方面,美国的优势更是明显。欧洲国家每年的军事科研(含重复研究)开支为120亿美元,而美国每年的军事科研开支要超过300亿美元。欧美在军事科学领域的差距不是在缩小,而是在扩大。

综上所述,从欧美的共同价值观考虑,从欧洲的实际情况出发,采取合作的态度,显然要比采取对抗、竞争的态度更符合欧洲自身的利益。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早就指出,一个统一的欧洲可以承担更多美国的全球性经济义务,但它必须服从美国的政治领导。美国副国务卿塔尔博特不久前也表示,美国毫无保留地欢迎欧洲的经济繁荣,也欢迎欧洲军事上强大,但这不能在联盟之外,不能在大西洋团结之外。可见,美国的对欧政策是明确的,一要欧洲多承担义务;二要欧洲继续听话。

其实,文中提到的欧洲实际上指的是欧盟国家。欧盟现在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对美政策,至少在目前还不想挑战美国的领导地位。科索沃战争表明,欧盟想在欧洲发挥作用,现阶段还离不开美国。欧洲愿意承担更多义务,但同时想得到更多的发言权、共决权。看来,在承认美国领导地位的前提下,欧洲想方设法执行一种有别于美国,带有欧洲烙印的政策,将成为今后欧美关系发展的特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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